如果你不是曾經來過這裡,絕對不會相信這就是亞洲第二大發行量蕃茄報的總裁辦公室,因為它是這麼不相稱的昏暗雜亂。
辦公室的面積究竟有多大?很難估計,因為整個空間堆滿了各樣書籍雜物,有的地方甚至都頂到天花板了,本來以為書籍後面就是牆,結果走到底又發現書堆的後面還有像圖書館書架間的小走道,而這些走道就像辦公室裡的蜘蛛密密織出來的迷宮,讓人無法估計這個辦公室究竟延伸到哪裡去。
至於眼前的這位總裁,他的真名實姓目前還沒有人知道,一般人都稱呼他為“高層”,他本人也很享受這樣的稱呼,根據私下不經意的透露,他個人覺得“高層”和“陛下”這類的稱呼有極高的同質性,簡單地講,讓他有一種爽歪歪的感覺,當然,這種事情,只要他自己高興就好了。
狹小的空間,現在正擠著四個人,包括:高層、沈真雄、趙康永和唐一龍。這四個人從進辦公室之後就一直維持這樣的姿勢已經半個小時了。
難道是某種時間凍結嗎?
瞭解內情的人就知道,是高層故意不說話,想要節省口水,而且還希望另外三個人覺得場面尷尬,最好是連尾款都不要了,直接交差走人。
那另外這三個人又是什麼想法呢?
雄哥是跑了一趟國際線,所以一進來就閉上眼睛,想,這事交給康仔處理就好,後來過了幾分鐘沒有感覺到動靜,就睡著了。
康仔則是好強的個性,踏進辦公室就聞到了高層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凍酸"味,於是立即設定了“誰怕誰”的這個堅持,看誰拗得久?
唐一龍倒是一直在觀察整個情勢的變化,只是一直找不到變化,也就不知道要如何變化,於是就這樣持續地僵持下去。
牆上圓鐘的時針又繞了一圈,直到書堆上有一隻小蜘蛛盪呀盪地帶著一條細絲盪到了高層鼻孔露出的一根小毛上,好像是打算修建一條蛛幹線直通高層的小腦,這下高層大腦忽然運作了起來,發現自己為了省口水,反而已經浪費了寶貴的12個小時,於是趕緊開了口:
「這趟辛苦你們了,你們最後的稿子,我就收下了。另外,我有一個小問題,我很想知道你們在飛機上嗑了10盒Altess魚子醬,到底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康仔回答說:
「難吃死了!整個嘴巴都脫皮了。」
「恁娘咧!一口氣嗑掉我200萬當然要脫皮。好了,你們小心慢走,以後謝謝再聯絡。唐一龍你留下來。」
兩人離開後,高層對著唐一龍說:
「你這次自費去歐洲,這種精神我很喜歡,告訴我,你有什麼收穫?」
「報告高層,這次我自費去歐洲,心裡雖然很“贛→甘”願,但還是帶了一樣禮物送給你。」
「喔?」
唐一龍看他那副既好奇又貪婪的摳門樣,忽然一口氣上來,大吼一聲:
「“四十二章經”啦!」
高層萬沒想到唐一龍突然這麼大聲,更沒想到他的口水這麼澎湃,噴到臉上竟然像被一層蚵仔煎黏住一樣。這種情況,高層要對敷在臉上的蚵仔煎怎麼處理呢?以您對一個超級"凍酸"的人的瞭解,他一定就是……
就是讓它……蒸發。
這是高層多年培養出來的不凡氣度。雖然這次份量比較多,沒辦法蒸發,而是整塊乾了掉下來,但高層還是不浪費,把它收起來,送到員工餐廳當作蚵仔煎模型,讓員工點餐的時候可以參考。
高層回歸正題:「“四十二章經”?有什麼稀奇,我辦公室就有一大堆。」
「你的有簽名嗎?」
「什麼簽名?」
「南、寶。」
「“男寶”?莊博士的新產品嗎?你用過嗎?我太太說“女寶”挺不錯的。」
唐一龍看著前面那塊自己培養的蚵仔煎,決定不再動氣,輕聲耐心地說:
「是陳近南和韋小寶。」
「好,我知道了,這件事你不用從頭再講一遍,身為報社老闆,我很清楚作者會利用這種機會把整件事重新敘述一次,用這種方法來增加字數賺稿費。如果我想知道詳情,我可以自己去看第七集就好了。現在問題是,你說的“四十二章經”在哪裡?」
「在雄哥手裡。」
「他肯割愛嗎?」
「還來不及問。」
「現在就去追。」
「現在怎麼追?」
「哈哈,不怕讓你知道。首先你一定要有這個概念,新聞機構其實就是情報組織,要掌握情報要先掌握人員,要掌握人員就要掌握行蹤。本報社在每個入口都設有人體3D辨識系統,只要進到本報社,就會把人形掃描進入資料庫,即使這些人不在本報社,透過網路訊號,也可以在任何地方辨識他們,換句話說,只要曾經進入本報社的人,我們就可以永遠掌握他們的行蹤。
來,這個拿去。看到沒有,雄仔和康仔正往東區走。」
高層帥氣地丟了個youTel手機給唐一龍,唐一龍接過手機,胃裡冒起酸來,因為同理可證,自己過去這段時間去過哪些地方,這老傢伙也都知道囉,這就讓人有點傷腦筋了。高層又說:
「還有一件事。我在電視上看到莫那主委號召原住民起義的時候,為什麼你們三個也在鏡頭裡晃來晃去?」
唐一龍用理所當然的口氣說:「按照雄哥的理論,戰地記者一定要站在勝利者的一邊,報導才能得到詮釋權。」
「果然是老經驗。好啦,你可以去找他們了。」
雄哥和康仔坐著計程車來到東區,進了台灣最高檔的飯店"香個你啦",接待人員領著他們坐了電梯上到60樓的總統套房。
出了電梯便見到總統套房的桃花心木法式對開門大敞著,客廳站著似古似今的一個奇人,下着天蒼麻布露踝褲,上搭鵝黃半袖緞背心,手搖深壑嵐霧檀折扇,身負十尺落地抗陽窗;此刻半個台北透亮在眼前,襯著此人的脫塵絕俗,但,走近一看,此人身長約莫一米五,鋼絲黑髮油亮朝後梳,一對招風耳、兩道鳳尾眉、攀高蹙天額、半凸窄顴骨、銅鈴眼、平山根、麟準寬蝠翼、闊嘴厚丹唇,若不是遠觀有高雅之狀,此時近覷必以為妖獸附身,即便如沈真雄者走遍五湖四海,此時竟然平生第一次和康仔極有默契地向後躍開三公尺,然此人巍巍如欺峰駕雪,惟衣角飄飄似臨淵御風,看二人驚魂未定,收了折扇,略略拱手,道:
「山人柳乘化恭候二位大駕多時矣。」
雄哥和康仔此時才想起,因為和高層對峙12個小時,所以和人家的約定已經遲了10個鐘頭,雄哥趕緊說:
「真是抱歉,我們遲到了。」
那人說:「哈哈,本人早已算知二位將遭時間凍結之厄,很高興看到兩位無恙而來,眼前正值金烏襲海時刻,請與山人共賞之。」
話才說完,雄哥手機簡訊鈴聲響起,雄哥拿起手機觀看。
「雄
我已偷下今夜的台北
你得承認是我的共犯
讓我們帶走五指山的星光
獨自享受
等你喔
小西西 」
康仔在雄哥身後尖叫:
「哇嗚!」
那人也說:「哈哈,雄大記者真正是英雄不怕情來磨啊。」
雄仔聽他這麼說,不知道他是如何曉得手機上的訊息,只能訕訕地笑,那自稱柳乘化的人又說:
「兩位請到窗前歇坐,觀賞奇景吧。」
於是雄哥和康仔便走到臨窗的沙發坐了下來,柳乘化滿臉映著金光,更顯得他奇特的面貌果真帶有靈獸的異能,他的口中隨著光影的變化,兀自喃喃唸誦著不知是咒語或夢魘的音調,半晌,似乎從金色的陽光中得到了足夠解析奧秘的維他命,柳乘化滿足地哈了一口氣,然後說:
「兩位原諒我必須把握這段短暫的陽光,希望鈣質的補充能讓我再增高5公分,哈哈。」
原來他在總統套房裡迎著夕陽,是為了這個偉大的夢想啊!以康仔185公分的人生,完全無法體會他充滿自信的幽默。
「恭喜兩位完成任務,相信雄大記者也帶來了我所委託的物件。」
雄哥把“四十二章經”的包袱放在桌子上推給柳乘化。此刻才看清了柳的雙手,竟然那樣修長而且白皙,如果只是將鏡頭框住他的手,一定會以為是在電視廣告裡戴著十克拉鑽戒的那隻手,但配上眼前這個人卻讓人聯想到ET。
柳優雅地解開包袱的平結,裡面果然是八本不同顏色緞面的“四十二章經”,他一一地檢視封裡,沒錯,這就是委託物。
柳乘化舒了一口氣,將“四十二章經”再包回包袱,說道:
「非常感謝雄大記者信守承諾,沒有割開書封。除了之前講定的酬勞以外,這是委託人另外一份謝禮。」
柳魔術手法般地憑空抓了一個十公分厚的紅包,推到雄哥面前,當你的眼睛正盯著紅包時,他的手上又多出了一張紙條遞給雄哥,雄哥看也沒看就收了起來,柳乘化說:
「這可不是沒有時間限制的,你要找的話得快,如果她們搬家,我可不能負責,哈哈。」
說完,盯著兩人看了5秒,又說:
「沒有興趣知道為何要找“四十二章經”?」
「為什麼?」康仔興奮地喊了出來。
「等一下!」
大門忽然被推開,大踏步進來一人。
柳乘化臉色微微一變,但立即恢復沈靜,微笑說道:
「哈哈,唐大記者也來了,太好了,太好了。山人真是佩服雄大記者對這些俗事完全無動於衷,倒是這兩位對人生的幻化成滅,熱情感人啊。」
康仔並不理會唐一龍突然的出現,他比較急著想知道有關“四十二章經”的秘密:
「大師不要再兜圈子了,我們可是犧牲了“西班牙火大”這個世紀大秀,為了你的“四十二章經”趕回來的,起碼滿足一下我們的好奇心嘛。」
「哈哈,康大記者果然是快人快語。看在各位辛苦這一趟,我可以在授權範圍內,滿足兩位一點點好奇心。」
柳乘化撥開折扇,輕輕地搖了起來,說:
「如三位所知,按照“鹿鼎記”的劇情,“四十二章經”中藏著清朝的龍脈或說是藏寶圖。當然,如果是真的,早就被挖光了吧。所以,根本沒有所謂藏寶圖這回事。」
康仔和唐一龍張了嘴等他說下去,但顯然的,結論好像已經作完了,康仔先沈不住氣,說:
「哪會按呢?大師你有說等於沒說嘛。照你的意思,那到底是哪個笨蛋沒事幹,找這八本沒用的經書?」
「我並沒有說這是沒用的經書,它們的確是英法聯軍時,從圓明園搶走的真品。」
「那書裡面的簽名不就印證了藏寶圖的真實性嗎?」
「什麼簽名?」
「你剛才不是也有檢查嗎?封裡有南、寶的簽字啊!」
「喔,原來你是關心這個啊。我知道了,你認為那是陳近南和韋小寶的簽名?」
「蛤?不是嗎?」
「是,但不是他們親筆簽的。」
「那是誰簽的?」
「這我就不知道了。」
「那你怎麼知道不是他們簽的?」
「陳近南和韋小寶的時代會有自來水筆嗎?」
「蛤?」
「我估計肯定是金庸迷的觀光客簽的。」
「&*#♪۞☻♦♫♯~~那,你還是沒有回答到底是誰花那麼多錢找這些東西?」
「我可以告訴你,是一位大陸的富商,但我不能洩漏人家的身份。或許這東西在古董市場上有很高的價值吧。」
柳乘化送走三人後,書房連接客廳的拉門嘩的一聲拉了開來,一個人走向前,說道:
「柳兄,那個“四十二章經”可不可以也讓我開開眼界?」
柳乘化客氣地對他招手,說:
「當然,請。」
柳將包袱打開,那人將八本經書一一仔細檢閱,問:
「柳兄,這南、寶兩字的確是用毛筆寫的啊。」
「哈哈,是啊,但是他們沒有再檢查啊,他們全心貫注在我執上,對於客觀環境的變化就失去了觀察能力,所以我怎麼說,他們就怎麼信了。」
「啊,你又讓我上了一課。柳兄,我對這位委託人也很好奇。」
「我可以告訴你,這位富商叫做金毓岳,如果從姓名判斷,可能也是清朝皇室後裔。按照他的說法,這八本經書當時的確分由八旗旗主保管,到了乾隆四十八年,下了一道諭旨,令八旗將經書上繳朝廷,統一保管,其中原因並未說明,後來這八本經書一直由內務府總管大臣親自掌鑰,這當然會引起好奇,但也沒人敢多問。金毓岳說他的先祖擔任過總管大臣,雖然沒有詳細說明,但的確跟子孫提過,清王朝將來的前途就在這八本經書上,所以他無論如何要將這些經書找回來。」
「你信這些嗎?」
「我當然信。錢在哪裡,信心就在哪裡,有人花了那麼多錢,沒理由不信。」
「那他要靠這個復辟清朝嗎?」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清王朝已經斷脈100多年,王氣早就移轉了,就算管仲再世,諸葛復生也無法再接回龍脈。這金毓岳要這“四十二章經”必定另有所圖。」
「好吧,反正這龍脈是在大陸,我們在台灣看不到,也摸不著,只能當作茶餘飯後啦,不過倒是還有兩件事讓我好奇。」
「喔?」
「你怎麼知道他們遭到什麼時間凍結之厄?」
「哈哈,他們不是遲到了10個小時嗎?但,其實遭到時間凍結之厄的應該是我吧,畢竟是我在枯等啊。」
「那你為何說早已算知。」
「我以算術為生,隨時把握機會行銷自己的形象也是應該的吧。」
「你還說,雄大記者是英雄不怕情來磨,你怎麼知道他的簡訊寫些什麼?」
「我並不知道簡訊寫些什麼,但是康仔看到簡訊時,那種輕佻的表情應該是對男女關係的一種調皮反應。」
「柳兄,聽你這麼說,我覺得與其說你是算命師,不如說你是一位人體工程觀察家。」
「撼彊兄,我們已經是二十幾年的好朋友了,我要說你的感覺是對的。
當年我跟著師父學了一套帝王術,但這套學問到了現代已經不合時宜了,所以我也只能化身為一名算士,討生活罷了。
這幾年承蒙您看得起,對我的意見總是言聽計從,但試想當初如果我是以謀士的身份提這些意見,會比算士的身份受到重視嗎?我這麼說請不要見怪,雖然時代已經進展到科技至上的階段,但理智的分析經常沒辦法讓人接受,反而是玄異的卜算,再怎樣不合邏輯都可以讓人相信。唉,所謂帝王術淪落到這個地步,也不知從何說起了。」
這柳乘化的朋友,乃是台中都的副都長叫做成撼彊。兩人相識至今,成一直將柳當作擁有超能力的化外高人,這是第一次聽柳乘化作這樣的坦言,但已經不妨礙他對柳的信任,因為過去所累積的應驗率,讓他即使知道了這樣的真相,反而更佩服柳乘化對人情世事的分析決斷能力,不過這些心情的變化現在也不必付諸言語了。
成撼彊望著窗外,說:
「胡都長越來越消沉了,感覺現在只是在混日子而已。」
「唉,這幾年他的身體不好,影響到志氣意向,這也是人之常情。」
「是啊,身邊的一些人也都私下在各謀出路了。只是當初懷抱理想跟隨都長的同志們看他這樣消沉,不管是對他或對自己,都覺得情何以堪。」
柳乘化並未答話,只是含笑地搖著他的折扇。成撼彊看他沒有反應,只好又說:
「柳兄,聽說花蓮縣長張仲謀最近開始實施“新政”,你說連一個花蓮縣都這樣積極,難道我們台中事不可為,一至於此嗎?」
柳乘化仍不答話,還是搖著他的折扇。成撼彊低了頭,嘆口氣說:
「難道我們真的要和胡都長一起不如歸去嗎?柳兄,可不可以再替我們胡步圭都長再卜一卦?」
柳乘化啪的一聲,攏起了他的折扇,說:
「撼彊兄,這卦早就有了,何必再卜呢?」
「早就有了?怎麼說呢?」
「胡是十口吃肉,步是追隨,圭是諸侯的禮器。撼彊兄,如果是你,要如何解釋?」
「唉,那就完了嘛!台中都長不就是諸侯嗎,我們這些人也差不多是十個人,跟在他身邊吃肉,已經應驗了嘛;步上面是個止,也就是說,到此為止了嘛!」
成撼彊說完,整個人癱在沙發裡。柳乘化又撥開他的折扇,輕搖淺笑,默不作聲。好一會兒,成撼彊抬起頭,將身子一撐,好像要作個最後掙扎才願意吞下絕望的苦果:
「柳兄,真是不甘心啊,給我一條明路吧!」
「撼彊兄,你的明路就在你自己身上啊。」
「怎麼說?」
「您的彊加個土,不就成了疆嗎。所以現在能夠撼動疆土的人就是你自己啊!撼彊兄,這事要成,你不能想要寄望他人,你得要靠自己。」
「你是說,我要自立門戶?」
「不是這樣。你不是缺個土嗎?胡步圭市長不就有兩個土嗎?恐怕你還是離不開他。意思是,你得在他身邊,想辦法把他拱起來。」
「這就是我的困難啦。如果拱得起來,我就不必問你了。一個軟趴趴的人怎麼拱?」
「拱不如哄。拱要用力,哄只需要動嘴,輕鬆多了。」
「怎麼哄?」
「順著他的意思哄。他現在只想輕鬆過日,那就讓他輕鬆過,你順勢照你的想法把局做起來。到時候,胡都長如果有了鬥志,願意一搏,那是最好,如果還是想要歸隱,那你也有了自己的局面,總之,前途還是在你自己的手上。這事還是得仰賴天命,當年孔明六出祁山,意志是相當堅定,但成不成也是看天命。」
「嗯,有道理。說到這裡,難道剛剛你不是在測字嗎?」
「玩弄文字只是雕蟲小技,我只是編排我的知識去適應你的心意。是你的心裡已經有了定見,我只是對你投了一張贊成票,衷心希望你能夠成功罷了。其實我學的是帝王術和縱衡術,至於算命測字,只是把所學拿來應用而已。」
「但大家都說你算得很準。」
「哈哈,如果我真的算得準,那何必靠這個賺錢,我只要把自己和周圍的環境算清楚了,不是賺得更快。
其實我自己一點都不信算命,只是別人信,我就拿他們信的來說服他們,說起來這也是縱橫術的技巧之一……這個你可別跟別人說,否則以後我真的算不準了,哈哈。
人類所謂的進步真的很詭異,從孔子開始就不信這些,現在科學進步,反而更信這些;同樣的人生道理,用人的角度講沒人聽,加點神秘色彩,反而沒人懷疑。」
「星期天和胡步圭見個面好嗎?」
「星期天我要做禮拜。」
「你是基督徒?」
「我是虔誠的基督徒。」
「基督徒還算命,沒有衝突嗎?」
「我從來不認為我在算命,是你們以為我在算命,我只是沒有說破你們而已。」
「你為什麼會信基督教?」
「道理很簡單。佛教說功德,並沒有說基督徒做的功德不算數;基督教說上帝是獨一真神,只有信祂才能上天堂。如果我們死後發現佛教是真的,那我當基督徒也不會減損我所累積的功德,但如果死後發現基督教才是真的,而我卻不是基督徒,那就傷腦筋了。」
「你這個想法好功利。」
「縱橫家本來就是以功利為目的。」
「瞭解,聽你這麼說,的確是用卜算的方式更有說服力。那你說說看張仲謀一個小小的花蓮縣長,難道他也想逐鹿中原?」
「張縣長本來就不是泛泛之輩。撼彊兄,你知道他最近得了一人?」
「聽說是一個姓傅的。」
「對,他叫傅西頤,是我的大師兄。」
「喔!」
「我師父說他自己是鬼谷子第78代傳人。師父說,根據歷史經驗,那些汲汲於功名的人,後來的下場都很悲慘,所以師父告誡我們,絕對不能主動向別人獻策,只能夠別人來問,我們才答。
其實,什麼鬼谷子的傳人這些的,我個人是不信,但師父的提醒我是聽的;我大師兄傅西頤跟我相反,他相信師父說的那些傳說,但卻不聽師父的告誡。
師兄已經沈浮幾十年了,希望這次他能一展所長。」
成撼彊聽他這麼一說,便問:
「柳兄,那你和你師兄,誰的功夫比較高?」
「哈哈,你問我這個,要怎麼答呢?本事大家身上都有,就看怎麼用。
你看現在檯面上的總統、部長這些人,他們也都是人中之龍,但是到了那個位置,所作的決策,好像都只是為了讓所有人知道他笨而已。
這些人如果是經營自己的事業,也許就是優秀的企業家或教授,可以受到大家的尊敬,一旦當了官,就變成了笨蛋。所以,同樣的本事放在不同的位置,常常會有不同的結果。」
「的確是這樣,不過以前的胡都長真的算得上是一個英雄人物。現在,他很多事情雖然都授權讓我作,但是有時候我也力不從心,因為有些牽涉面比較廣的事情,還是需要胡都長展現強勢的魄力才行,可是他現在這個樣子,很多人都不鳥他。」
「以我的觀察,胡都長的面容失去了往日的陽光,他言語中的酸澀取代了從前的自信,不過他眼神中的英氣一直都還在,或許他表現出來的軟趴趴只是用健康作為藉口來表達心中的不滿和無奈,只要能找到啟動他力量的觸媒,他還是願意拼搏的。」
「啟動他的觸媒?」
成撼彊用手指猛搓那糾結成了一條線的眉,半晌才說:
「他這段時間對什麼都提不起勁,只有一次,就是上個月,他女兒胡清清從國外回來。平常時他都要人家扶著,那天在機場一看到他女兒出來,竟然甩掉扶他的人,跑著去把他女兒抱了起來。已經很久沒有看到他有這麼旺盛的精神了。」
「既然如此,何不讓胡小姐留在胡都長身邊。」
「沒辦法,胡小姐還在國外讀書。」
「我在電視購物台看到他們在萬聖節的時候,有賣一些面具,做得就跟真的一樣,廠商好像也接受客製。」
「蛤?你的意思是弄個冒牌胡小姐。」
「我可沒說冒牌什麼的,這不是你自己的構想嗎?」
「啊,對,是我的構想。嗯,也未嘗不可,胡小姐自己的活動也很多,所以不可能天天和她老爸在一起,如果能在某些關鍵時刻出現一下就可以了。至於找誰來當這個冒牌胡小姐?嗯,現在有志於表演事業的年輕人很多,如果透過超偶,一定可以找到合適的人。太好了,柳兄,我回去就和我那十個兄弟商量具體作法。太感謝你了。」
「不必客氣,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idea,我也沒幫上什麼忙。哈哈。」
En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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