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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漢有三國   台灣有五都

東漢英雄俱往矣   台灣諸侯向前衝

前途或有橫逆   心情還是輕鬆

猛催超跑放神氣   靠北一生是孬孬

 

 

窗簾外透進薄薄的陽光輕輕在耳邊喃喃地說,今天可以有個明亮的心情啦。

拉開窗簾再推開落地窗,一陣涼風貼上還沒洗清的臉龐,又讓陽光一照,那片涼風就這麼蒸散,也把臉上的粉刺一起拔掉了,啊,那種清爽只有電視廣告的畫面能夠表達。既然如此,今早就不必洗臉了;那刷牙呢?用剛起床還不怎麼靈活的舌頭,一一檢查每顆牙齒,意外的光滑!太好了,也不必刷牙了。

 

自從宇宙射線增強到有可能危及生命以後,政府就一直宣導,要求人民盡量待在室內,而且因為死亡率是1/3,所以鼓勵大家千萬不要獨居,因為按照比例,一人獨居或兩人合居的話,死亡率就是百分之百。所以這個人建議,讓自己搬進來和雄哥康仔一起住,這樣的話三個人就可以輪流擠在2/3裡面苟活。雖然這麼做好像是為了符合不及格的數學邏輯,但真正的目的應該是想在心理學上達到自我或互相安慰的效果。

最近,地球好像稍微振作了起來,磁場又慢慢地增強了,宇宙射線的威力也就跟著減弱了下來,但這個人巴在這個房子的黏著力倒是沒有任何改變。

樓下傳來喊聲:

「一條蟲,給我滾下來!」

被叫作一條蟲的唐一龍不甘不願地大力踩著木作樓梯,嘎嘰嘎嘰地下了樓。康仔看他一眼,說:

「別告訴我說,你今天的牙齒還是很光滑,不必刷了。宇宙射線強的時候,你不刷就算了,那個時候什麼東西都會被輻射掉,連味道也不會留下來,但是現在已經恢復正常了,鄰居說他們的狗在家裡聞到你的口臭,吐整天。我跟你說,我們在這個社區還要作人,你嘛幫幫忙。」

「我聽你在練肖話,狗會說口臭是我的?」

「用你的腦子想一想,肯定是狗主人聞到之後,使用了擬狗法,強調他們聞到的味道,加上狗剛好也在吐,就再用層遞法來加強抗議的力道,這是最基本的寫作技巧好不好!」

「瞭了,如果你要說的就只是這些,那我要上去享受今天早晨陽光最美好的溫度了。」

「你試試看!別在那裡裝傻。

按照我們讓你同居的約定,這個時候我應該已經看見我的咖啡、歐姆蛋、德式香腸、凱撒沙拉、柳橙汁、抹茶蛋糕、稀飯、魚鬆、醬瓜、麵筋、油條還有杏仁茶。

記得做早餐的時候要戴忍者頭套,我可不要你的口水滴到我的早餐裡。」

「好了啦,你就說西式A餐+中式B餐不就好了,何必在那裡拼字數。大家都是靠爬格子在生活的人,我為什麼要忍受你那種廢話式的塞字騷擾。」

 

叩叩叩,這樣的聲音無法用文字形容,直接講就是敲門聲。

 

「這麼早有誰會來?」

「哪知道?」

「讓他們進來。」這個聲音迴盪著威嚴的共鳴,當然是雄哥發出來的。

唐一龍把門打開,兩個”駭客任務”打扮的黑衣人立馬昏厥倒地,另一個駭客右手撐著門框,左手食、中指插著鼻孔,滿臉通紅。

唐一龍畢竟是傑出的記者,頭腦靈活,他瞭解是他口氣重的關係,因為他在街上也看過狗這樣插著自己的鼻孔從他身邊走過。

但是瞭解不代表同意,更可能是惱羞成怒。他生氣地把門猛力關上,又是門外立馬傳來淒厲的叫聲,這叫聲有一股摧心拉肺的氣勢,唐一龍反射動作地又把門打開,那個沒昏倒的黑衣人跪在地上,左手仍然不放鬆地插著鼻孔,右手的手指們卻像心臟那樣一漲一縮地又紅又亮。

雄哥走到客廳,看到這個情景,說了一句:

「請把他們拖進來。」

唐一龍戴好頭套以後,嘴巴的味道被隔絕了一大半,這三人因為平時體能訓練得很好,也就恢復過來了,只有手指被夾到的那個,一直碎碎念:

「早知道,昏倒不就好了。」

雄哥盤腿坐在椅子上說:

「你們三位的老闆昨天打電話來,已經把事情說清楚了,東西交給我就可以了。」

三個人各自拿出一張密碼膠片交給雄哥,其中一人忍不住說:

雄哥果然名不虛傳,竟然在這樣的環境之下還能夠維持身心健康。」

三人看了一眼唐一龍和一絲不掛在那裡晃來晃去的康仔。說完,沒有留戀地站了起來走了出去。

他們走後,雄哥把三張條碼膠片在電腦的視訊鏡頭前面掃了一下,銀行立即顯示這些款項已經匯入:

 

”超新台幣101萬,台北都賈虎將付”

”超新台幣100萬,新北都羊汴濇付”

”超新台幣100萬,台中都胡步圭付”

 

「為什麼賈虎將比別人多付1萬?」

雄哥揉揉眼睛說:

「他超笨的,連匯錢也會多匯一萬。」

「他們三個幹嘛匯錢給你?」

「別說我沒照顧你們。這筆錢見者有份,我兩份,你們兩個一份。」

康仔故作興奮地說:

「挖塞!雄哥的度量真是沒話說的,竟然這麼多錢,還願意給我們一份,那我們要做些什麼來報答你呢?」

「我給你們的那一份,其中半份是請你們兩個把衣服穿起來,把牙刷一刷。最近我的健康真的是開始走下坡了,花點錢買個乾淨還是划得來。」

唐一龍說:

「我一定讓你的錢花得值得,我馬上去把牙刷得又白又亮。不過可不可以請你先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到底這三個都長要你做什麼?」

「麻煩你先把我早餐的飲料拿來,喝完我就講給你聽。」

唐一龍打開冰箱,倒了半杯牛奶、一顆生雞蛋和1/4杯58高粱搖成一杯泡沫拿鐵雞尾酒給雄哥雄哥分作5口喝,每一口都在嘴裡沖漱翻攪一番才吞下,喝完後,雙手舉起高喊:

「啊!精神來了。這就是我的精力湯,又營養又消毒,這才是真正不必刷牙的配方啦。」

雄哥一喊完,站在旁邊的頭套哥和裸體哥馬上拿出印著雄哥頭像的三角旗,一邊跳起英雄舞,一邊大喊:

「牛奶,牛奶,大雞蛋,大雞蛋,高粱,高粱,刷刷刷,刷刷刷,還要加什麼料?立正站好看這裡,太緊張的先稍息,英雄馬上就要出現,最髒的人得第一!」

兩個傢伙跳完,坐到雄哥前面,問:

「升旗典禮做完了,說吧。」

雄哥滿足地伸個懶腰說:

「不要以為我在自戀,現在的年輕人應該多運動,這個體操配合早晨的陽光等於是人體太陽能發電,保證你們比金頂電池那隻兔子還持久!」

唐一龍把頭套拉下來說:

「為什麼我覺得整個過程比較像是被你威脅的感覺?」

「因為二房東的名字是我,哈哈哈。你們想住在這裡,就必須在太陽出來的時候,為可愛的太陽和我跳英雄戰鬥舞……」

康仔不想繼續在舞蹈的題目上糾纏,插進來說:

「請趕快說明,我們必須為100萬超新台幣除了穿衣服和刷牙以外,還要做些什麼?」

「一篇特稿。」

「特稿,我們生下來就是做特稿的。什麼題目?」

「“靠北超跑大對尬”。」

「這是什麼題目啊?」

「就是靠雄和台北的超跑車友要對尬啦。」

唐一龍:「靠雄?」

康仔:「是高雄吧?」

「對啊,靠雄啊,我剛才是講“靠北超跑”沒錯啊!」

「好,好,沒錯。那,為什麼要對尬呢?」

「最近靠雄不是經常有超跑出來撞人嗎?台北車友看不下去,要跟他們對尬。」

「要尬什麼呢?」

康仔又露出了看不起他的眼神,說:

先生,你這句話就說得外行了,尬什麼不就是要看我們寫什麼嗎?」

「對齁,難怪這三個都長送錢來。耶?人家尬車關他們都長什麼事,幹嘛送錢啊?」

康仔用教訓的口氣說:「吼!你政治敏感度這麼低,怎麼當政治記者啊?當然是希望報導這些車經過他們轄區的時候,盡量描寫景色風光明媚,人民兄友弟恭。」

「想賄賂我們喔。」

康仔見過世面地說:「天啊,你真是豬頭㖠!這種事情,在景氣好的時候叫圖利,但是在景氣不好的時候叫隨意,我們要存著謙卑的心彼此感恩。」

  

富豪的影響力無遠弗屆,在“中正的自由廣場”整齊排列著至少100輛各種名牌的超級跑車。

必須知道“中正的自由廣場”是一個非隨便營利的人民廣場,並不是社會上的阿貓阿狗就能夠把車開到廣場上的。這100多位超跑車主都各有自己的社會地位和國際關係,一旦動員起來,不要說借“中正的自由廣場”,就算是要借“列寧的紅色廣場”來個俄風的超跑分列式也不是問題。

 

一口氣來了那麼多超級跑車,當然吸引到許多人的注意,除了車廠派來的show girls以外,還有不少演藝人員也來湊熱鬧,其他不相干的民眾就更多了。

這些車主們也很大方,車停在那兒隨你拍照,甚至摸摸車身也可以,不過有一個地方卻是戒備森嚴,就在廣場的正中央。那裡撐起了一座五柱白色大帳篷,帳篷的簷邊、窗框和門沿都繡著金色的花飾,就像阿拉伯王公的帳篷那樣。白色帳篷相當大,容納個兩百人沒問題,周圍還站著許多高大的保全人員,一律穿著阿拉伯戰士的傳統服裝。

白色阿拉伯帳篷裡的人,很明顯的就是超跑車主,因為他們都身著F1的賽車服,不過他們的賽車服有個地方怪怪的,也就是沒有廣告補丁。就算有,也只是自己財團的logo。

這些車主們各自圍坐在一張張的圓桌,桌上有香檳、雪茄、魚子醬和口香糖、檳榔……等等。大部分的車主身旁都有一位美女陪侍在側,也有兩位美女的,甚至有一桌的。那些有整桌美女陪伴的幾位車主,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坐輪椅和吸氧氣筒,聽說他們幾位都是年輕時尬車受了一點小傷,然後就一直這樣到現在。

 

小舞台上的阿拉伯肚皮舞才跳完,就傳來一陣銀湯匙敲水晶酒杯的聲音,於是大家都朝中央前方看去,一位賽車服上繡著玫瑰,高大英挺的中年男子,就是他敲的。那男子確定目光都朝他集中後,才放下銀湯匙,對著大家說:

「“保藍法會”尊貴的車主們,回想起幾十年來,本會篳路藍縷才開創出這番局面,這其中的艱苦絕非外人所能體會,各位看前面這幾桌吸氧氣筒的前輩,他們當年開創了超跑在各種危險的產業道路證明性能的世界紀錄,當然他們後來之所以癱瘓,是因為一次載太多美女導致“翻船”,哈哈哈……

嗯,至於在座尊貴的各位,你們的貢獻更是歷歷在目。這幾年都是靠各位盡全力的炫富,才讓立法院通過,買超跑必須繳3億保證金,撞死人賠兩億,政府抽1億,而且終身吊扣駕照。

有了保證金這個門檻,才擋住了一大堆假富豪。但是,現在有一股邪惡暴發戶的黑霧正瀰漫在高雄的天空。這些暴發戶以喝酒撞人為樂,而且都挑在大馬路撞人,無品至極,事情發生後又裝娘,叫媽出來擋,最可恥的是他們竟然還敢成立車友會,叫做“夜陰組”,擺明了要挑戰我們“保藍法會”多年建立起來的品味。

經過本會中常會通過,我們向“夜陰組”遞交了尬車對決書,沒想到他們竟然回覆有膽就來打狗!』。本會有可能沒膽嗎?全世界有誰敢模仿我們這種就算被綁架也要炫富的風格。

為了維護“保藍法會”炫富的品味,為了堅持“保藍法會”尬車的格調,超跑男兒團結一致,誓死殲滅“夜陰組~”!」

車友們激昂地為他們的會長歡呼,歡呼的聲音非常獨特,每位車都要各自模仿他們愛車引擎滾動的音浪,而且每位車主也都能模仿到精髓,這絕非那些從網路上聽到些什麼就模仿的跑粉所能比擬。除此之外,“保藍法會”每兩年都會舉辦一次音浪口技比賽,最後五名車主必須當場親自把他們的超跑用扁擔砸爛,所以這幾年的“亞洲怪聲音”都是“保藍法會”的車友奪魁也就不足為奇了。

玫瑰男講完後,換了一個賽車服上繡著榕樹的矮胖子爬上小舞台,說:

「感謝會長剛才的訓勉,接下來由本作戰官報告此次對尬戰術。

根據我們蒐集的情報顯示,“夜陰組”想利用地利之便,採取守株待兔之計,將我們一舉殲滅,但是他們不知道一件事,為了這一戰,本會已經透過美國商會買了一套裝在F47上面最先進的“蜘蛛精雷達網”,雖然我們對高雄的街道不是很熟,但是他們的車子會在我們的雷達上被看得一清二楚,而且雷達可以讓我們每部車一次鎖定20個攻擊目標,保證讓大家玩到掛。不過我們估計“夜陰組”只有200輛超跑,可能不夠大家打,所以要請各位會員,不要high過頭,誤傷車友。

為了作戰保密,作戰包裹會在出發前傳到各位的電腦,裡面包括編隊、路線、作戰位置、戰術武器,還有美女尖叫妨害作戰指數表和彈射尖叫美女火箭筒。

今年的特別獎是,回到終點線時,美女還沒有因為尖叫被彈射出去的,會員可以得到超跑汽車模型一輛,美女可以得到正常帥哥一位。」

一位全白賽車服上繡著野貓的超熟豔妝女站起來喊道:

「誰要什麼汽車模型,我也要正常帥哥。」

榕樹男安撫她說:

「我完全瞭解妳的需要,但是也不能耽誤人家有為的青年,這樣好了,妳如果能夠完整的回來,妳的妝也沒有掉漆,我就把自己送給妳好了,哈哈哈。」

帳篷裡站在那裡一排等著要送出去的帥哥,看得出來都鬆了一口氣。

 

車主們開始三個一組的圍在一起,一個繡獒犬,天生長得像富豪的男士對雄哥說:

「這位大哥,這次是你代替蕃茄報老闆來參加活動喔?」

「是的。」

「你們老闆賺得也夠多了,幹嘛這麼小氣?你這身賽車服,全是廣告補丁,人家還以為你來打職棒咧。現在問題是,你編在我這組,我的代號很明顯,看就知道是獒犬,但是你的代號要叫什麼呢?要叫蕃茄、補丁還是俄羅斯方塊?」

「嗯,你就叫我方丈好了。」

「哈,你蠻有慧根的嘛,你的賽車服果然像是福田衣的袈裟。這就難怪了。」

「難怪什麼?」

獒犬看了一眼雄哥身旁的辣妹,又向雄哥努努嘴,拉他到一邊,說:

方丈你帶的這個辣妹,大概只有和尚才能接受。」

「是啊,我一向對妹不太計較的,只要她能自己坐著就可以了。」

「以你這個妹的汗草來看,全程用半蹲的都沒問題。啊,順便問你一下,有沒有多帶一隻襪子?」

「幹嘛?」

「就知道你沒經驗,通常車開到兩個G的時候,這些妹就會開始尖叫,你的操控能力會受到40%的影響,要讓她們停止尖叫的最好方法就是塞一隻襪子到她嘴裡。」

「這個我還真沒準備。」

「沒準備是吧,我有。」

獒犬拉開前胸的拉鍊,拔出一隻襪子交給雄哥

「哇,獒犬兄,你這隻襪子味道太重了吧。」

「哈哈,你又沒經驗了吧。如果塞乾淨的襪子,她可能太舒服就睡著了,到時候一團肉在你車子裡顛來倒去的,穩翻車。

這隻襪子我養了兩天,熟成度剛剛好,可以讓她保持最清醒的緊張狀態,才可以在你車裡產生阻尼器的作用。怎樣?你該不會已經對她產生感情,下不了手了吧?」

「沒這個問題,其實我等待這一刻也很久了。」

「好,那這隻襪子就算是見面禮吧。」

雄哥踏出帳篷後,就往自己的超跑走去,跟在他身後的賽車妹拖著內八,在烈日下又陷入了被冷酷包圍的回憶:

 

「為什麼又是我扮女生?」

「你比較有經驗嘛。」

「才扮過一次而已,算什麼經驗!」

「沒聽過『一日扮妞,終生娘砲』嗎?何況妳裝女生不只一天。

「這是什麼爛成語!講到上次,知道我損失多大嗎?我後援會的粉絲跑了3成,而且都是少女吔,她們沒辦法接受長期以來所仰慕的男子漢穿短裙、泡泡襪。」

雄哥冷冷地說:

「你為什麼不說你的粉絲堆總數目增加了一倍呢?」

「增加出來的都是BL㖠!我要BL幹什麼啊?」

雄哥看著他,不解地說:「BL追求的唯美境界是沒有男女之分的。他們的肯定,代表你的特稿當中所傳達的朦朧離合感,真實地抓住了讀者的浪漫驅動。」

「怎麼我覺得你是在講汽車啊?而且上次的特稿是康仔寫的,你們只有讓我登照片而已啊!」

「蛤?尷尬……這麼說來,是你的照片讓那篇特稿產生了魔力啊!我實在太少關心你了。那,以後我們的稿子一定都要附上你的女妝照。」

「蝦米?

好了,已經發生的事,不再提了。這次為什麼是你開超跑,康仔坐直昇機,阿偏偏又是我穿女裝坐在你旁邊?」

康仔剛才已經默默地走到唐一龍後面,等他一講完這句,冷不防就往他後腦巴下去,拉著他的耳朵喊:

「你怎麼都沒想到歐基桑這個年紀,還有多少機會開超跑?這麼不懂工作倫理,不能原諒!」

唐一龍拉回自己的耳朵,還想辯駁地說:

「工作倫理為什麼要建立在同情的基礎上呢?」

康仔聽他這麼一說,果決地轉身,坐在唐一龍前面,兩手抓起他的雙手,緊緊地握著,但卻用另一種極其溫柔的音調對他說:

「我好好跟你講。你要聽嗎?」

唐一龍雙手無法掙脫,上身一直往後靠,說:

「可以先不要嗎?」

「先不可以!讓我講完吧。單向的同情帶來貧血的工作倫理,雙向的同情讓工作倫理得到重生。

你知道嗎?我是多麼痛恨我暈車的軀殼,如果能坐在超跑裡感受每個彎道的拉扯,我願意用我照相機似的記憶力來跟你交換,而這樣的記憶力是要在直昇機上面把戰場上的地形、地勢和戰術變化立即傳輸給你們的。你可以用同情的心理來瞭解我的為難嗎?

最近你有沒有發現,雄哥一坐下來就睡著,只有對你的海豚音有反應,如果他坐著開車睡著了,你的責任就是要讓他醒過來,他當年大戰王東屏的往事,必須靠你讓它重現!

還要我怎麼說呢?你知道現在有多少冤魂在"夜陰組"的黑旗下漂蕩?即使已經在冥府,胸口被超跑輾過的凹痕還噴著磨胎的膠粒呢!記者的靈魂只能回應弱者的哀鳴,而這一切都要靠你的海豚音,就算是我替清清白白地走在路上卻成為一縷青煙的魂魄向你請求吧!」

 

這段回憶讓唐一龍又是一番頭昏腦脹,總之最後,還是他穿上了女裝陪飆。

  

這部車是蕃茄報老闆高層的,不過他從來沒有真正開過,因為並不是開過Benz就理所當然會開超跑,那完全是另外一種概念。

高層還記得剛領到車的時候,他不耐煩聽教練的說明,忍不住就鑽進了駕駛座,發動引擎,入了檔,腳尖好像才要含上油門,蹦的一聲,前保險桿已經成ㄇ字形包住前面的一棵芭樂樹。自此以後,高層就不敢再塞進這部車了。

可是為了採訪這條新聞,高層把這部爛前超跑又拖了出來,花了巨資修理,透過唐一龍,利用這個隱隱成型的三人組來執行這項任務。當然,高層並沒有完全把車子修理好,只是讓它剛剛好能夠跑,但即使如此都已經碰觸到高層摳門的底線了。

雄哥唐一龍擠進車子,按下發動鍵,電腦就自動下載了作戰包裹,命令全體會員先上中山高。

車子才依序滑出“自由廣場”大匾門,對面的中央圖書館就升起了賈虎將30公尺高的人形視屏,賈虎將向下睥睨著眾人,鼓掌說:

「我給你們拍拍手,出城比賽得冠軍,記得打狗踢主人,金牌送給活的人。」

 

大隊人車走上中山南路往北,繞景福門,衝凱達格蘭大道,看見那根突兀的中央高塔樓,給人一種憤怒鳥攻擊的衝動。這時,順著塔樓而下,車廳上面的大陽台上,似乎有一個人拿著兩面旗子揮啊揮的,車開近了才看清楚原來是總統在目送車隊,而那兩面旗子原來是北、高兩市的市旗。看得出來,總統正在聲嘶力竭地大喊著什麼東西,一直到車子接近,才隱約聽到:

「手心手背都是肉,哥哥打弟弟,何啊必呀!」 

這個總統府怎麼一點規矩都沒有,竟然讓總統一個人跑出來大呼小叫的,可見府裡的螺絲現在也是掉滿地。

這時無線電傳來呼叫:

獒犬呼叫方丈老牛怎麼會一個人在陽台上亂叫?」

方丈告訴獒犬,他這樣做一定是經過政治的精算。」

 

此時,作戰包裹傳來指令,各組在重慶南路開始左右分散,按照指令從不同方向上中山高。獒犬組被指派在總統府前迴轉,走信義路,轉建國高架橋,直接上中山高。

 

獒犬驚呼方丈,你跑去哪裡啊?我們要上建國高架橋吔!」

方丈應付獒犬,我旁邊的辣妹說要去深坑吃個臭豆腐,我們走辛亥路。」

獒犬警告方丈,你這樣叫做臨陣脫逃喔,你趕快回來,我既往不咎,要不然我報上去,拿你祭旗。」

方丈不鳥獒犬,我的辣妹說『聽你在放……氣!』。

獒犬協商方丈,給我一個面子嘛,我第一次當組長㖠,我旁邊還有一個正妹吔,才一上路就丟了一個組員,我會被槍斃的啦!」

方丈輕訴獒犬,雷達上說你正往基隆去吔。」

獒犬大喊方丈,死了,走錯lane!」

方丈拍拍獒犬,別怕,獒犬可下濱江街,再繞回來就好了。」

獒犬汪汪方丈,既然這樣,獒犬帶正妹去基隆吃鼎邊銼,over。」

 

雄哥繞道深坑是有原因的,因為領了新北都都長的100萬,所以想說過去給人家繞一下,找點寫稿的材料。可是到了二高交流道,雄哥竟然又直接上了二高。

「耶!不是說要去深坑吃臭豆腐嗎?」

「我是說辣妹要吃臭豆腐,你又不是辣妹。」

「說的也是。可是你不是說要去找點寫稿的資料嗎?」

「這篇稿子誰要寫?」

「我啊。」

「那我就不用去啦,你應該也不用去吧,畢竟你就是台北人,就算光用想像的也能寫一篇台北和新北的特稿吧。」

「說的也是。」

 

這時車裡的收音機正在廣播:

「幽浮電台報導,今天下午3點05分,路人發現總統在總統府車廳上面的大陽台揮舞北高兩市的市旗,本台經過求證,確有此事。

總統府發言人表示,因近期舉辦世界無限量級格鬥賽,台灣選手展現無比鬥志,竟然從世界排名87打到前4強,而且其中竟然有兩位,分別是台北都和高雄都的選手,這兩位選手預計在本週日對戰。

總統府表示,屆時總統將親臨會場鼓勵選手。原先總統本人還計畫給全國同胞一個surprise,成為全世界第一個擔任啦啦隊隊長的現任總統,但是沒想到他私下的練習,竟然被民眾發現,使得總統的表演計畫提前曝光,總統本人對此表示感到遺憾。」

 

「這個老牛,真的是沒人管得住他了,一個總統要私下練啦啦隊,怎麼會在陽台上練呢?」

唐一龍在180公里的時速下,半扯著喉嚨叫著:

「你還沒分析出老牛的個性嗎?他根本就是一個悶騷,在陽台上練啦啦隊,故意要給人家看……」

持續地叫:「耶?獒犬剛剛還在鼎邊銼,現在已經跑到和平島了……天啊!他的車怎麼衝到海裡去了,他要帶著正妹殉情嗎?等一下,他的車子在海裡也能飆吔……他到底是超跑還是超艇啊?」

變成尖叫:「挖塞!用海豚式在破浪勒!」

海豚音出現:「這隻狗帶著正妹在基隆嶼繞心心啦!」

「……!」

「……?」

雄哥唐一龍兩人默默無語地度過10分鐘,瞪著前方幻想的一望無際,瞳孔們持續擴大,這時無線電傳來:

獒犬高呼方丈,你跑了這麼久,怎麼還在這裡啊?」

方丈暗叫獒犬,你,你在哪裡?」

獒犬緊扣方丈,我就在你後面啊,你的雷達壞掉了嗎?」

方丈疑喚獒犬,我的雷達好好的呀,什麼都看得到,就是沒看到你呀!」

獒犬柔語方丈,啊,我的氣泡真空還沒關,難怪你看不到我。」

方丈低吼獒犬,氣泡真空是蝦米碗糕啊?」

這時雄哥眼角膜外緣才瞥到一顆灰色的大膠囊刷卡而過,沒想到車身隨即一陣劇烈搖晃彈跳,雄哥立馬外表輕鬆,態度嚴肅地面對,掌控方向盤、拉手煞,含油門、踩腳煞,幾個漂移、咬地,終於讓車子穩定了下來。

獒犬笑話方丈,氣泡真空就是在車子前面噴氣泡,讓車子裹在真空包裡,沒有了摩擦力,就像在外太空加速一樣。

啊,忘記告訴你,在氣泡真空後面的車子會因為大亂流,經歷一陣劇烈的搖晃彈跳,如果你還能聽到我講話,表示你還活著享受這種感覺。那我就不吵你了,高雄集結點再見囉。」

「恁娘咧!給我記住。」

 

車剛剛經過台中,雄哥原本真的有想到台中看看,但此刻人家已經在高雄等他了,一想到這個就感到胸悶,嘴裡便說:

「你們老闆真是遜斃了,給我們開這種沒氣泡的超跑,到高雄一定給人家笑死。」

「……」

雄哥轉頭看唐一龍,問:「你在寫什麼?」

「特稿啊。」

「你在車上寫特稿?」

「對啊,自從被氣泡氣到,你車就開得這麼平穩,又不講話,太無聊了,我只好寫特稿啦。」

「既然這樣,唸來聽聽看。」

「你想聽嗎?」唐一龍有種興奮加害羞的感覺,因為雄哥畢竟在業界創造過傳奇,如果能夠得到他一個肯定,應該會有爽到吧。

「那我就唸囉。嗯…咳…

 

烈日下“保藍法會”的車友們駛過賈虎將都長的胯下,呼吸著沒有酒氣的花香……

「幹嘛駛過賈虎將的胯下啊?」

「阿領人家101萬,作個面子給人家有什麼關係……那我繼續念囉

 

台北的酒駕在兩三年前已經完全絕跡,此前都長以軍人般的鋼鐵意志,嚴抓狠打,但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所以成效不甚顯著。

之後,都長在偶然機緣下得知內湖某派出所拘留室內有好兄弟熱心陽務,於是以億萬至誠冥鈔感動眾兄弟,情商讓酒駕者可以在拘留室內與好兄弟共處一夜。

據了解,之前凡曾在拘留室內待過一夜的人,從此皆滴酒不沾。

本報記者訪問“保藍法會”車友野貓女,她本人就曾經因為酒駕被關到該拘留室一個晚上。野貓女表示當晚留守的警員在9點就說要到樓上休息,過後不久,又有些人三三兩兩的下來拘留室,這些人並沒有被關進籠子,可是又不像警察,只是待在籠子外面用極不禮貌的眼神瞪著她,以她的個性,當然是不客氣地回譙他們,沒想到,其中幾個人竟然生氣地穿過籠子走了進來,其中一位還酷似她過世的大姨媽。野貓女當場淚水、鼻水、口水、汗水統統滴下來,呈現脫水野味貓乾狀態。

因此都長在酒駕議題上,大獲全勝,現在都府已進一步成立了“靈政局”,和靈界共治台北都……

 

「你這樣報導出去,不怕你們那個摳門老闆以後也請好兄弟取代你的位置?畢竟紙錢的匯率比較低吧。」

「嗯……」

「好啦,再唸吧。」

「嗯,

 

新北都又是另一番氣象,身為總統最有希望的接班人,羊汴濇都長將新北都建設成首都的後花園,花園裡有花、有鳥、有蟲、有蛙、有樹、有人……

「你的作文能力真的有問題㖠,可不可以改成,有花香香、有鳥語語、有蟲唧唧、有蛙鳴鳴、有樹影影、有人尿尿……」

「喂,幹嘛一直改我的稿啊!我有拜你為師嗎?什麼香香、雞雞、尿尿,有夠沒水準。」

「幹嘛沒幽默啊,好玩嘛……好啦,我不插話了,你就這樣寫,很好,很有風格,會紅啦,跟你保證。」

雄哥看他一陣沒動靜,轉頭看他:「幹嘛哭哭啊!」

「你真的保證我會紅嗎?」

「對啊,對啊,我保證啦。不要哭哭啦。你那麼想紅嗎?」

「想,我想紅,而且要趕快紅,張愛玲說,想紅要趁年輕,要不然不過癮。我要過癮,我要過癮!我這輩子還不知道過癮是什麼滋味,我不要這樣就死掉。你有過癮過嗎?到底什麼是過癮的感覺?」

雄哥看著這個沒經歷過真正痛苦滋味的年輕人,反而生出一股奇妙的疼惜感覺,不由得安慰他說:

「你放心,你不會死掉的。不過你剛說的有些部份是對的,過癮很像快要死掉的感覺。你嚐過它之後,會發現也沒什麼,但過一陣子你又會想起它。」

 

老雄老雄小蟲小蟲,有沒有聽到我,我是康仔,聽到請回答……」

「你會不會呼叫啊,亂叫一通,要說“康仔呼叫雄哥”才對啦。」

「隨便啦,我在上面看到你們車子後面怎麼一直在冒水㖠,後面的道路都淹水啦!收到請處理。」

「天哪,不要再哭啦!」

  

現在從蜘蛛精雷達網可以看到“保藍法會”已經分佔高雄各個戰術據點,但是“夜陰組”好像一點都不在乎,竟然全部集中在毫無戰術意義的4條道路,分別是同盟二路與博愛一路口、遼寧二街與博愛一路口、民族一路與民族陸橋口、建武路與大順二路口。但這看似無頭緒的布局,如果仔細研究,就發現,原來”夜陰組”過去拿無辜的民眾試車都集中在這4個地方。

 

作戰包裹傳來了訊號,但是無法顯示夜陰組”車輛的視訊影像,看得到的只有光點,這表示對方的電子反制能力,遠遠超出預期。“保藍法會”裝在車上的蜘蛛精雷達網是一種X波段相位陣列雷達的迷你款,以往這種雷達配置在海上,可以全球移動,監測範圍涵蓋半個地球。“夜陰組”竟然可以讓“蜘蛛精”只抓到一個小光點,那他們手上還擁有多少高科技的武器?這個疑問不禁讓“保藍法會”的車友們心裡忐忑不安。

這時公用頻道突然響起“夜陰組”組長的呼叫,要求和玫瑰會長說話,玫瑰會長連結上頻道之後,兩方陣營所有人都可以看見他們的對談,令人意外的是這個“夜陰組”的組長竟然這樣年輕!

玫瑰會長,久仰久仰,本人是“夜陰組”組長尪仔標,非常歡迎貴會來阮打狗�迌,今晚給我請,大家一起到最有名的打狗夜市,給你們吃通海。吃飽,嘴擦一擦,開夜車返去台北,嘸通在這遇到鬼!

尪仔標組長,不癢不癢,本人就是在台北遇到鬼,才會來打狗,你知道有多少冤魂要我們來跟“夜陰組”討公道?

本人一到高雄就覺得酒氣沖天,太不文明了,除非你們保證不喝酒或不開車,否則本會只好在這裡教教你們怎麼過現代生活。」

「不喝酒?我就不信你們台北人都在喝養樂多。

我最受不了你們台北人那種氣口,好像自己是美國一樣,到處都可以教訓人。阿若是要教我們按怎過現代生活,那我先教你們吃屎。說我們酒氣沖天,我看你們連尿都聞不出來。酒?誰喝那種漱口水!告訴你,我們喝這個!」

視屏分別跳出“夜陰組”200位組員的特寫,全部不超過30歲,每人桌前豎著一大罐“大貂”和一桶999無鉛純汽油。

一聲令下,每個人各自調配自己的“油酒”,有些人還準備自己的色素,調成玄青、肝紅、屍白、慘綠等等顏色,還有人帶塑化劑攪成黏稠狀,然後眾人捧罐齊喊:

「乎乾啦!」

有人喝完,馬上噴火;有人喝完,一直叫阿母;有人喝完,猛塞滷味;還有人自己不喝,叫身邊的辣妹過來喝,辣妹嘴開開,就順勢往她的喉嚨丟進去一根火柴,轟的一聲,辣妹炸成碎片。

「不要怕,那只是充氣娃娃,不過馬上就要輪到你們了!」

 

這一下,真是讓“保藍法會”的車友們嚇了一跳,沒想到他們要玩這麼大。“保藍法會”這次南下,其實只是要讓南部人知道台北科技進步到什麼境界,絕對不是來玩命的,這些人都是萬金之軀,還要享受幾十年的人生,怎麼可能為了什麼冤魂來討公道。但是大家都是叱吒商界的名人,也不可能沒個台階就直接往下跳。正不知道如何是好之際,尪仔標說:

「跟台北的客人介紹我們幾位隊長,釘干樂女神龍鳥擗仔,這三位和我本人親身接待各位。

當然啦,如果各位台北忙,要先走也可以,只要以後說到打狗兩個字先立正,來打狗之前呢,先辦簽證。阿現在呢,全部跪下來說,打狗的哥哥、姊姊,請原諒俺這些台北來的膦蔓囡仔,後擺俺若看到恁,攏作狗爬,請恁莫受氣。

 

古語云:“兩國喬事,話不說死。”

沒想到“夜陰組”竟然把話卡成這樣,弄到大家都下不了台,看來一場惡戰恐怕是避免不了了。

這讓人想起多年前,日本說要將釣魚台收歸國有,但是人家中國正要18大,政權接續,不管是舊主席或新主席都說不能丟領土,沒辦法只好打。但是畢竟兩個大國也不想為一件擦槍走火的事件付出不可挽回的代價,於是中國定下一個戰略,光打釣魚島,打沉最好,島沒了也就不必吵了。可是沒想到,雖然只是一個小島,但兀立億年的氣魄豈是小小炮仗可以屈服,儘管中國打下的落彈量高達100萬噸,等於把10年來快要過期的砲彈全打光了,但小島只被夷平,卻沒有沉沒。

小日本在旁邊看人家打靶,無力可施,只能偶爾發幾枚救國者飛彈,說試試看可不可以攔截到幾顆砲彈,聊表戰力。

最後,中國認為事已至此,不能沒有結果,就算是一個被夷平的小島,也會永遠存在人們的記憶中。如今,釜底抽薪之計就是弄一顆最小的戰術核彈,務必一彈把島打沉。當然,美國和日本都提出嚴重抗議,但是美國自己三不五時都在試爆,講話沒什麼立場;小日本自己沒彈,就更不必理他。

這時,一件比較意外的事情發生了。戰術核彈引爆後,可能是釣魚台的地質結構超出預期的嚴密,經過強力的爆擊所產生的作用力大到令人無法想像,大量的岩石碎片最遠的竟然拋射到五百海浬之遙,碎片落下時,不巧擊中日本停在老遠監測的五艘神盾艦,還有30架在天空戒備的F15。

還有第二個意外。當小小的香菇雲退去後,在煙塵中,突然,一根黑柱直衝天際。

挖塞!這不就是大家都在期待的黑色原油,也就是這場衝突的起點嗎?

不過,這一切都回不去了,噴出來的油,不是用塞子塞得住的。這些黑油就這樣順著黑潮往日本流去。

後來,日本偉大畫家反骨一生的名作“白色富士在黑色駿河灣上的倒影”就是描述這樣的景象;另外,繼松尾芭蕉的著名俳句“松島啊,松島呀松島”之後,詩人夷洲芭樂也寫下了曠世名句“白富士啊,黑駿河呀嘿嘿嘿”。總之,這一來,意外的完成了中國號稱要讓日本倒退20年的口號。

但其實這次的事變,最倒楣的還是台灣,因為畢竟釣魚台離台灣最近,而且洋流是循環的,黑油在太平洋繞一圈之後,也流到台灣來了。真正是趴在那裡,也中了槍。殷鑑不遠,“夜陰組”這些挑釁的言語恐怕也要觸發一場不可逆料的災難。

玫瑰會長回說:

尪仔標組長,你講那一大堆台語,好在我也沒很懂,不過你的表情,我有感受到喔,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我們台北的富豪不是今天才有錢的,我們歷代祖先都教子孫,可以炫富刺激經濟發展,但不要傷人害己。所以我們推動繳3億的超跑保證金,給社會保障。

我們這些人的財富,尤其是從事建築業的富豪們,全部都是取自社會,而且國家的法令又給我們那麼多優待,所以我們每天都幸福到整晚睡不著;我們實在沒辦法想像你們背負這麼重的金銀罪孽,怎麼有辦法一覺到天亮?你們的父母只負責結婚和離婚嗎?為什麼放任你們在馬路上開超跑撞老百姓?完全不教你們該負的社會責任?

今天我們雖然人比你們少,年紀又比你們大,但是也要盡力陪你們玩。我也介紹三位剛剛升上來的隊長跟各位認識,榕樹獒犬野貓。我們四位絕對不會跑,跟你們玩到底。」

獒犬嚇一跳,暗道:「哪會按㖠?幹嘛升我當隊長。」

尪仔標用憤憤不屑的表情說:

「我就是恨你們搞什麼3億保證金,這些錢可以喝多少“大貂999”啊,結果好好的錢被你們凍結在那裡。錢我們很多啦,但是奇檬子的問題要解決。你還講什麼爸爸媽媽的,告訴你,我老爸跟我說,當年就是因為他爸爸沒辦法讓他玩,所以現在才叫我替他玩個夠,幹嘛要你在那邊吠鳥話,趕快過來受死啦。」

玫瑰嘆了一聲,緩緩地蹲了下來,拉下拉鍊,抽出一支雪茄,剪去半截,點燃後抽了一口。

如果你是他的員工,就會知道,每次他作出這個動作,就是要大開殺戒了,包括裁員、關廠、外移、倒閉等等,而且聽說手段非常毒辣。

玫瑰臉色轉白,說:

「有些人的生命是火花,有些人卻是氣泡,當生命碰撞時,究竟是火花蒸發氣泡,或是氣泡熄滅火花呢?」

「吵死了,隨便啦!」

話一說完,雷達上“夜陰組”的光點竟然瞬間全部消失。

獒犬說:「太好了,他們全都溜了,那我們也可以回台北了。」

玫瑰跳起來一把抓住獒犬26歲就開始掉的頭髮,對著他的臉說:

「你爸爸當年也是鐵錚錚的一條漢子,帶領我們飆掛縱貫線所有暴走隊,你不能丟你爸爸的臉!」

獒犬一頭霧水,但懾於玫瑰的歇斯底里,只敢囁嚅著:

「可是我是單親家庭㖠,我爸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總不能說在縱貫線跑的都是我爸吧……」

獒犬這個思緒還來不及發展,耳旁突然響起刺耳的尖叫聲,聲音是從作戰包裹傳來的,但感覺上就像是從自己的胃裡衝出來一樣。

「鬼,是鬼,救命啊,救救我,快救我……」

所有人的雷達都看得見,這個車友沒理由地油門催到底的衝,連他身旁的車友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衝,幾個他平常的好友,只能立刻跟上去支援。隨後各分隊也發生了同樣的狀況,玫瑰於是馬上下令:

「不要落單,所有隊員跟上去。」

這句話的內含大家都瞭解,情形就像沙丁魚面對黑鮪魚的獵殺,最好的防衛就是大家緊緊圍攏在一起,然後希望自己不是那個擠在最外面的倒楣蛋。這種戰術如果連沙丁魚那種腦容量都能理解,眼前的這些富豪沒道理不明白,於是“保藍法會”的隊員從原先佔領的攻勢據點全部被引開。

「別跑啦!你到底是看到了什麼鬼?」

無線電還是傳來淒厲叫聲:

「看到鬼,我看到鬼啦!」

雷達網上顯示出“保藍法會”從四面八方衝向“夜陰組”所集結的4個路口,這根本是飛蛾撲火,可以想見“夜陰組”一定在這4個地方佈置了天羅地網,準備把“保藍法會”一舉殲滅。可憐這些低等的沙丁魚只能彼此緊靠,跟著一個未被認證的領袖望前衝。

突然間,4部看到鬼的車同時在不同的路口停了下來,後面跟著一大串保食潔、藍煲煎你和法蛤蜊,可是眼前卻看不到任何敵方的超跑,這是蝦米情形?雖然潛意識裡有了自覺,預感到這是自投羅網,但等到死期就在眼前時,如果還誤以為有一線生機,那可能連最後一丁點奮戰的鬥志都會被騙光。

約莫經過10分鐘的毫無動靜,但其實只有10秒鐘,終於有人忍不住,問道:

「你到底是看到什麼鬼?」

「我看到的鬼就是你現在看到的。」

「蝦米?」

「哈哈哈,“保藍法會”為了無謂的良心,鼓吹通過超跑的3億保證金法案,你們以為所有的富豪都是心甘情願的嗎?你們知道3億可以讓我炒多少地皮嗎?」

「你,你什麼意思?」

「還不明白嗎?你們跟著4個鬼闖進了地獄!不,不是4個,這是最可怕的部份吧,你們根本不知道還有幾個鬼。小心喔,鬼鬼就在你身邊!」

才說完,一隻法蛤蜊瞬時爆裂成刺球般的火堆,另一隻藍煲煎你從它旁邊疾駛而過,甩尾,向鬼車靠攏,停在它左後側,說:

「這隻法蛤蜊混蛋,竟敢搶我的標,我每天在夢裡跟你說,要你死得不明不白,你沒聽到嗎?哈哈,哈哈。」

隨著第一聲爆炸,然後是第二聲、第三聲……。“保藍法會”的隊員一顆一顆地幻化成火紅的花椰菜。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他們竟然只是呆矗在原地被幾個叛徒穿梭引爆,而這所有的情況都被剛剛把高雄逛了一圈的雄哥看在眼裡。雄哥原本就是來採訪的,所以選定了一個制高點觀察戰場,沒想到整個局勢竟然是一面倒。

這種富豪的生存遊戲,本來都只是點到為止,而且這次行動的最終目的也不過就是要那些酒駕肇事的人出來道歉賠償而已,沒想到這些囂張的暴發戶不脫邪惡本質,根本就是想趁這次機會把舊勢力徹底清除。

雄哥的記者經驗告訴他,南北勢力長期失衡,北部總是掌握全部的國家資源,而其中最大的幕後操縱者就是眼前這些富豪,如果就在這次“遊戲”當中,將他們一網打盡,那南部的這批人就能完全掌握台灣的金權了,原來這才是一連串酒駕撞死人背後的真正目的。

這樣的判斷在雄哥的腦裡只是一秒不到的意念,但他的行動永遠比他的想法快半秒,他駕著那輛過氣的國產超跑“那是誰”箭似地射進“保藍法會”的中軍所在,這時“保藍法會”的隊員們突然被一陣巨響敲醒,而這巨響是來自“那是誰”的破排氣管,因為修車廠說破排氣管不會影響行車安全,所以老闆就一直沒換,但現在只要渦輪增壓運作到滿格,就會不斷出現音爆。

其實“那是誰”的排氣管問題以前就有新聞報導過,只是後來有宗教界人士指出,這樣的音爆曾經讓幾位正在修行的長老和居士頓悟機緣進而含笑涅槃,因此宗教界要求“那是誰”繼續保持這項特點。未料這個特點在此刻又發生了關鍵影響,“保藍法會”的隊員們似乎也是以頓悟的速度瞭解了自己的處境,只有玫瑰會長一人仍然陷在渾沌之中。

玫瑰在短短幾分鐘內,經歷人生最高的自信,然後變生肘腋,親眼看見自己最親密的夥伴們一個一個被消滅,如此激烈的內燃,在他心裡不斷地引爆,身上又沒有排氣管宣洩出來,整個人就陷入了停機狀態,類似的絕望也許只有桶狹間的今川義元體驗過,不過今川還奮力抵抗,而玫瑰只會搞自閉。主帥在這種時刻玩起木頭人,恐怕要讓全軍參演一場無可挽回的悲劇了。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那是誰”從左側切入,唐一龍瞄準一輛叛徒法蛤蜊的前輪,丟了一瓶塞著點火布條的百磷罈,法蛤蜊的引擎室隨即引燃。雄哥順風躲開敝眼的黑煙,滑到玫瑰旁邊下車,斜睨這朵低著頭,淚汗難分的花兒,問站在一旁護衛的榕樹

「阿你們玫瑰今天是還沒澆水嗎?」

「啊,是雄哥你嗎?我跟玫瑰今天就死在這裡了,請你接受我的拜託,盡量救幾位我們的弟兄吧。」

榕樹脫下一枚鑲著榕樹形狀的祖母綠戒指交給雄哥,說:

雄哥,這個戒指是我的信物,你如果能出去,我的保險公司就交給你了。請你救救我的弟兄們吧。」

雄哥似乎嗅到了什麼,一個箭步看向右前方,發現獒犬正與兩輛叛徒周旋,應該是說繞圓圈讓人家追。雄哥還來不及拿戒指,便立即跳進“那是誰”,加速磨胎卡進戰圈。唐一龍從副駕駛座的腳踏墊上拿起一根世紀初的拐杖鎖,瞄準一輛叛徒車的駕駛就要砸過去,對方一看,大叫:

「啊,雷射槍!」隨即硬拉了一個沒有準備的急轉彎,撞上了一輛正在著火的車骸。

雄哥急駛到獒犬左側,而獒犬的右側是另一隻叛徒藍煲煎你,雄哥看了一眼獒犬,眼中充滿同情,然後猛力向右轉方向盤,獒犬看自己就要被兩輛車夾扁,只能緊抓著方向盤跟著正妹驚聲尖叫。

這時,無線電裡直昇機的旋翼聲加上一個含糊吞吐的聲音說道:

「錢荒三俗攻此右邊有衣條大水溝,口以把他己下氣。」

雄哥氣瘋了,喊著說:

「靠腰,這ㄟ空仔是在講蝦米碗糕……」

雄哥氣還沒飆完,右側的藍煲煎你一個緊急煞車,同時用擴音器喊說:

「聽不懂喔?他說,前方30公尺右邊有一條大水溝。想把我擠下去,別想,再見啦,去撈落水狗吧。」

 雄哥趕緊方向盤左偏,免得反而把獒犬擠下水溝,但是獒犬好像嚇傻了,緊抓方向盤的那雙手完全僵硬,眼看就要掉到水溝去了,雄哥心中不忍,轉頭看獒犬最後一眼,沒想到唐一龍半個身子懸到外面,右手抓住獒犬的方向盤往左一帶,總算讓獒犬回到了馬路上。

雄哥瞥了一眼唐一龍,說:

「沒想到你這麼喜歡狗。」

「我幹嘛喜歡狗,我是不想浪費狗旁邊的美女。」

「嗯,很好的價值觀。那,有過癮的感覺了嗎?」

「死前的感覺嗎?嗯,的確過癮。」

雄哥解了獒犬的圍,又繞回玫瑰車旁,大聲問榕樹

玫瑰還含苞待放嗎?」

「唉,是含苞不放。」

這時“保藍法會”的隊員也漸漸回過神來,開始對叛徒展開反擊,將他們打退到對方的防線去。

就在“保藍法會”想稍微喘一口氣時,敵方卻傳來隱隱的暖機吼聲,一陣陣桃紅色的廢氣往這邊吹來;而各個巷口的牆面開始變形向外突出,現出了車頭的形狀。啊!這就是最新的變色匿蹤科技嗎?“夜陰組”策反“保藍法會”的叛徒,等他們自相殘殺之後,現在就是要來清掃戰場了。

但“夜陰組”並沒有展開衝刺,只是緩緩地向前壓迫,讓人摸不清他們的手段,一直到靠近“保藍法會”的超跑時,才出其不意地噴出大貂999,和剛才排出的桃紅色廢氣混合以後產生了化學作用,竟然把整部車化成泡沫。雄哥心裡想:

「高雄人都吸這種空氣,喝這種東西,難怪他們的平均壽命比其他四都短。」

雄哥想起了康仔,呼叫他:

康仔,趕快報告現在敵方情形!」

「啊,等一下,我這碗泡麵快吃完了。現在直昇機提供的餐點很讚㖠!聽說是最新出品的“健師母方便麵”,超好吃的。」

「靠腰,我們在下面拼命,他在上面吃泡麵,難怪剛才說什麼都聽不懂,等一下下來要給他好看。」

雄哥眼看“夜陰組”使用這種污染環境的骯髒手段,就要一部一部地把“保藍法會”泡沫化了,於是不顧一切地跳下車,跑到玫瑰車旁把玫瑰拉下來,拖到“那是誰”排氣管後面,然後上車,放空檔,把油門含到死,“那是誰”雖也算是跑車,但從來沒有人這樣催過它,也不知堪不堪得住。

只見“那是誰”的引擎蓋猛烈地彈跳,好像底下一缸的岩漿就要衝出火山口;片刻,“那是誰”已經震動到有螺絲開始鬆脫,正擔心時,一陣清越的龍吟劃空而起,然後就像隕石在天際相撞的那種震波,往下壓迫著整個島嶼,沒有人能夠承受這種能量的衝擊,所有人的眼球都凸得快要掉出來,胸口好像被磁浮列車撞上一樣,富豪當中有幾個今天早上沒吃燕窩的,馬上就嘔出一口血來。

此時盤坐在排氣管後面的玫瑰,緊閉雙眼,毛髮張,胸口噗噗噗快速地跳動。原本他體內無主的思緒到處亂竄,現在一聲、兩聲、三聲的音爆竟然把他的心神回信仰的原點。突然,玫瑰開始劇烈的抖動,好像骨頭都要抖碎了,眼看整個人就要塌癟了,突然不知從哪兒接上的氣,整個人瞬間又被吹漲了起來,一張臉爆紅,眼睛越閉越緊。旁邊護法的榕樹一副又緊張又期待的表情,嘴巴碎碎唸:

「快了,快了。」

突然,一串警報似的長音從玫瑰的尾椎衝刺而出,玫瑰的臉色漸漸恢復正常,身體也消了下去,他慢慢地睜開眼睛,用一種不安但平穩的聲音說:

「啊!都死光了嗎?」

「會長,大家還沒死,只是都趴著躲你射出來的罡氣。」

「罡氣?你是說我已經練成歷代會長祕傳的“罡連功”。」

「看起來很像。」

坐在一旁的雄哥問:

「這是什麼"罡連功"啊?」

榕樹說:「就是說會長的罡氣連續不斷,直如罡罡相連到天邊。」

唐一龍抬起埋在柏油裡的頭說:

「我的老天天啊!那種味道根本就是肛肛相連到天邊吧。喔,我快死了。」

榕樹不理他們,對著玫瑰說: 

「會長,你的"罡連功"已經練成,趕快祭起“保藍大法”吧,“夜陰組”如果再發動一波攻勢,我們“保藍法會”就真的要被滅會了。」

玫瑰環視這個慘烈的戰場,那些跟自己拼鬥一輩子,走遍國際,把台灣推出去的戰友,竟然如此不堪地燃燒著,玫瑰流下一行眼淚——另一行因為淚腺堵塞症沒辦法流下來——帶著微微的哭音說:

「沒想到,真沒想到,我們奮鬥一輩子的理想竟然是自己人想摧毀的目標。弟兄們身體噴出的火花原來那麼燦爛,我真為你們感到驕傲,我也要像你們一樣,用火焰妝裹我最後的微笑。至於那些朝夕相處,卻和敵人籌劃陰謀的卑鄙者,不可原諒!」

“保藍法會”雖然是一個鬆散的民間社團,但據說歷代會長秘傳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魔力,這在平常時完全無法察覺,但在關鍵時刻就會顯現出來,但是它只在一個完整的世代中出現一次,也就是說必須在曾經經歷過這魔法的所有人都死光後,才能再一次施行。

玫瑰張開雙手,就像巨星那樣,頭半仰,臉上的表情,不知在享受著什麼?口中開始唸唸有詞,如果站在榕樹那個位置,聽到的是: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

這個咒語好像有旋律,但是音調又很平淡,仔細一聽,這平淡源自玫瑰沒有音感的發聲。隨著咒語的持續,”保藍法會”的車子都跟著咒語的節奏隱隱震動,突然,玫瑰一聲大喊:

「命運哪,請賜我改運的力量!我們的命運已經發霉了,改運吧!」

突然,平空炸下一個霹靂,一道銀白的閃電直接鑽進玫瑰的天靈蓋,從肛門衝了出來,這就是“罡連功”最後一個通天肛的步驟,必須由歷代會長累積的念力來引導,那也表示玫瑰會長終於真正得到歷代會長的認可了,他看著蹲在右前方的榕樹溫柔地說:

榕樹,你一定要試試通天肛,我覺得我的內外痔都好了哇ㄟ人生變彩色啊啦!」

玫瑰慢慢地看向遠方,發出沈重的音色:

「開遠燈~」

“保藍法會”所有的車子同時射向“夜陰組”的每一個目標。

「除積碳~」

其實這些超跑平時的保養非常完備,根本沒什麼積碳要除,但是這些車子好像直接和玫瑰連線,引擎自動運作除起碳來,排氣管噴出大量淡淡薄紗般的煙霧圍繞著玫瑰會長。

「放喇叭~」

車上的百萬音響一起轟鳴起來,開始是呼嚕嚕地亂響,漸漸地冒出一些金黃色香檳氣泡般的音符,輕輕在耳際啵啵啵地破碎,真令人迷醉的觸感啊!不只“夜陰組”,連“保藍法會”自己都陷入迷茫的漩渦百萬音響組織成一段熟悉的音束前奏,鼓動人們期待一個完美歌聲的加入。

 

 

「保—藍—大—法—

昨日的朋友悄悄地離去~~~

就這樣無聲無息離開你~~~

彷彿在你眼裡,感到無限的悲慼,

好像夜霧層層籠罩你的心裡~~~”」

 

如果施展“保藍大法”,必須用到歌喉,前任會長在挑接班人的時候,沒有考慮到音感的問題,真是失策。

玫瑰會長唱成這樣,在發展卡啦OK將近百年的台灣,實在令人匪夷所思好在“保藍大法”似乎不計較音準,因為此刻的功力線正隨著節奏穩定地擴延出去。反倒是音準問題似乎對“夜陰組”產生了更意想不到的破壞,原因在於,“夜陰組”畢竟每晚都是清醒的時候練唱歌,喝掛了才開車,所以很多人不知道,其實“夜陰組”唱歌的技術比開車好太多了。

以目前來說,玫瑰等於是對著“夜陰組”打出對付他們的絕命技—魔音穿腦。“夜陰組”的隊員關在自己車裡,雙手緊抓方向盤,透過無線電對玫瑰發起淺意識的論。

「喔,他小時候沒上過YAMAHA嗎?完全沒音準。」

「音色才恐怖,根本就是鴨叫,呱呱呱。」

「主要是他用了女key,才會叫成這樣。」

「台北人太善良了,唱成這樣,在打狗根本不會讓他出生。」

“夜陰組”沉浸在無法靠岸的討論中,忘記敵人正在他們的周圍不斷地輸入能量,就是所謂的溫水煮青蛙,這是讓敵人死得很舒服的人道必殺技。

玫瑰會長終於停止歌聲,發出一聲長嘯:

「聲—光—合—擊—」

霎時“保藍法會”的遠燈,瞄準了每一輛“夜陰組”,間歇地閃爍,刺激他們的視神經,讓"夜陰組"陷入被催眠的狀態,然後“保藍法會”的隊員,開始隨著節奏搖晃,齊唱:

 

也許你從來不願告訴我~~~

我也不想再問你為什麼~~~

夏日風已吹遠,吹得無影又無蹤,

所以我將會忘記昨夜的你~~~

 

「哈哈哈,太好笑了,原來所有台北人唱歌都不準。」

「我們去台北開歌唱班,賺翻了,哈哈哈。」

「天才,天才,音不準的地方反而節奏唱得最整齊。」

“夜陰組”漸漸地脫離人間的愛恨情仇,全副神魂都釘在台北人的歌聲上,其中有妄生的貪嗔癡,貪在台北人手上的資源、嗔在台北人自作主張、癡在對音準的使命感。這些揮之不去的意念從上一代傳給無所事事的第二代,而第二代們也用揮霍自己和別人的生命來表達虛無的存在感。

 

「停了吧。一切歸於真我~」

“保藍法會”的眾人下了車,往“夜陰組”走去,打開車門,“夜陰組”所有的隊員都在專心的喃喃自語,從表情可以感受到他們都進入了無色無味無臭的圓滿世界,再也不想回來了。

 

地平線的空氣被夕陽蒸騰得不斷跳動,但細看,似乎還有別的什麼東西試著要衝破那些空氣,雖然速度很慢,但是陣仗看起來很大,難道“夜陰組”還有餘孽可以發起第二波攻擊嗎?

漸漸地看清楚,領頭的是一部敞篷車,站著一位頗為高大的女子,後面跟著的車子有的還閃著警示燈,到了目視距離一看原來是打狗都都長梅竹蘭

沒想到都長身手相當矯健,車才停好,門還沒開,便來個剪式跳下車,直往玫瑰會長走來,大家看她露了這一腳,都報以熱烈掌聲。

謝謝大家的鼓勵,這沒什麼,畢竟我以前是體操隊的嘛,外界一直在謠傳我身體不好,各位要替我澄清喔。

啊!會長,好久不見果然是開超跑的,動作超快,我本來是想在辦公室小睡一下再來,沒想到秘書說你們已經打完了只好三步併作兩步的來了,無論如何一定要在你們離開之前到。」

「真不好意思,還要勞駕都長來送我們。」

「蛤?對對對,是要送你們,不過是送這個。」

都長遞給玫瑰會長一疊單子,說:

「這是你們在4個路口造成的公共設施和民間財產損壞的帳單和罰單。

還有,我們打狗“上大粒ㄟ卵”也被你們摃破,當然這些你們都賠得起,所以不用急著現在繳罰款,只要在截止期限前到ven-ven繳就可以了,但是如果逾期繳費,就要親臨都府櫃台才能辦理,不要說我沒講喔。」

「瞭解,我會處理的,給你添麻煩了。」

「其實也還好,你們四輪的還好處理,那些兩輪的才難搞,到處鑽,抓都抓不到,抓到了也沒用,又沒錢,爸爸媽媽一到警察局還罵警察,加衰ㄟ。」

「難怪電視上常常看到你們警察在看賽車。」

梅竹蘭忽然瞥到雄哥,馬上走了過來,一把抓住雄哥,說: 

雄哥~你來打狗怎麼不跟我聯絡,我們多久沒見了?

「喔,臨時接到採訪工作。」

「那,你今晚一定要留下來。」

「不行啦……」雄哥指指唐一龍「他們老闆要我們今天晚上一定要回去交車。」

「嗯~怎麼這樣!

「真的沒辦法。」

唐一龍雄哥耳邊說:

「你們這麼熟,別的都長都有給你經費,她怎麼沒給你補貼一下?」

沒想到梅竹蘭耳朵挺好,沒有理會唐一龍,還是對著雄哥說:

雄哥~你也知道,我們南部經費比較緊,要不然這條路給大家玩就好了,幹嘛還要這麼小氣開罰單。我們都認識這麼久了,你要什麼我還不是都可以給你,但是要錢,免談。

「你放心,我不要錢,我只要走。」

「嗯~討厭,討厭……」

 

南部的熱情果然跟今天的夕陽一樣,色彩這麼分明。唐一龍也果然寫了一篇可以得到作文6級分的特稿,尤其是它的結尾完全符合6級分的規格:

 

…………………

這次北、高兩市的超跑尬車交流,取得空前的結--台北的“保藍法會”在最後關頭,採取令人動容的藝術形式,在創意方面領先了“夜陰組”。

這次的活動要感謝高雄都提供完美的場地,而這個場地要感謝日據時代的規劃,而這個規劃要感謝國民黨的落實建設,而今天的都長又能夠有魄力地實施使用者付費的施政理想,可見高雄的進步都是--當權派的功勞。

 

這篇報導得到當季的最高人氣獎。當然,這篇特稿最受歡迎的部份又是唐一龍的辣妹照。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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